初夏的煙火

這幾天心仍舊雜雜的，不過確實地在感知許多溫厚人情的好意。直到今天在滿月圓，走得滿身大汗，正在處女瀑布前的涼亭椅上發愣，有個太太帶了個很靦腆的國中小男生，氣喘喘的上前詢問：「小姐，你看看你口袋裡的錢是不是掉了？」我往牛仔褲後口袋一搜，果然空空如也。她笑咪咪的把幾張紙鈔遞向前，說是她兒子看到我在口袋拿東西時，錢也跟著飄了出來。她兒子看到撿起來時，我腳程很快的已離開掉錢的地方。小朋友急地直催媽媽加快步伐以免把我跟丟了，終於在瀑布涼亭前看到在休息的我。她說話時，我愣愣的看著她，是個很樸實道地的台灣婦女，撿到錢的弟弟羞怯的ㄧ直閃身在她身旁。我聽她描述完我掉錢的場景後，才回神該跟她們道謝。這幾日我眉頭始終深鎖，緊到我都快忘了該怎麼笑。我生澀尷尬的跟媽媽道謝完後，想偏頭過去把閃身在後的小朋友樣貌看清楚，當眼神與他交接時，他羞怯不安，於是，我把我的笑容笑得很開來回應他，他看到我的笑容後靦腆卻很滿足的走下涼亭。這麼單純而不求回報的對我好，只是看到我的笑容純真滿足的憨厚樣，真溫暖！今天我終於笑開懷，有點人樣兒了。

嗨，' 陌生人'，指的是---那個翻臉不認帳時〝熟悉的陌生人 〞硬塞給你的〝陌生的自己 〞嗎？

今天值得一書的是《聖經》團契。今天只有帶讀的長老和我到，所以讀經的部分就全由我來念，念完後再由長老詮解。整堂課的時間我都很專注的聽講，受益良多。感覺很像一對一教學的聖經家教班。今天將新約裡的《使徒行傳》講完，下回將進入《羅馬書》。長老說保羅的使徒行傳雖然結束了，但後人仍繼續書寫著。而接下來的《羅馬書》是很難心領神會的ㄧ書，他反覆讀了很多遍，每回讀，每回都讀出不同的領受不同的體悟。梁弘志的創作：「讀你千遍也不厭倦。」其實是創作者讀《聖經》後的體悟，因作者本身是個虔誠的基督徒。

我是個獨來獨往習慣的人，不管做什麼都是獨立作業，包括讀書。最近常反思，是不是因為自己一直這樣，又湊巧都順順的拿到好成績，不自覺的驕縱了還不自知？加上學生時代從未遇過能讓我發自內心信服的好老師，心裡養成了一種反正都是靠自己摸索、理解後建立出來的個人風格。是我自己的努力，那些老師算哪門子老師？直到加入《聖經》團契，長老精闢的詮釋經文，讓我每周到了周四便準時的出席，讀經成了每周的習慣。長老身上有股很穩定有神的氣流，在他身邊我的心神也會跟著靜定下來。原來，好老師真的有帶人上天堂的神奇魔力。

今天做的都是些蠻無聊的瑣碎事：到國稅局去申請管委會的統一編號、到銀行去替管委會開戶、去中醫師那兒碎碎念一下這一周的身體狀況，也拿拿這一整周的藥、還步行到ya家去送過年伴手禮兩盒瓦煎燒。就這樣在我家後街大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，市場攤位多數改賣或另闢一小角賣著年貨。在我將資料袋交給工地主任回來的那一趟，我發覺了我的轉變：這是我頭一回面帶微笑的，稍停目光注視一下下這些玩意兒。換句話說，活過35個年頭的我，之前都不曾為了好好過年而停一下自己轉個沒止息的心思片刻。其實，不只是過年，是連生活我都不曾單純的就只是... ...只是為了和某個人見個面、或只是就想嘗嘗那滋味... ...在那瞬間，忽然的就想拿起電話打給J跟他說說我真的感謝他讓我放了一個人生中真真正正的空白大假。又想到Y，他現在還在柬埔寨吧？謝謝他帶我繞著地球跑。傍晚時，自己步行走到ya家去，來回走了兩小時。其實，現在送去也見不著ya，他在台北呀。仍是執意走了老遠的路去把禮盒寄放在警衛室。回程路上，還附庸風雅的把自己比做了世說新語裡那個什麼文人，大雪天忽想訪友，走到了人家門口，未敲門又折返說什麼訪友心意已到的奇人異士。才發現，ya對我這一路的生活，像是水，平淡無奇的ㄧ直存在我的日子裡，卻是不可或缺的重要。M曾生氣的對我說：ya對我很好，要珍惜。... ...是呀，一直對什麼都冷冷的我，今天在冷冷的市場喜氣洋洋的小攤前發現了我的心會微笑。前幾天，在勝博殿裡，V盯著我直瞧，他說我的線條柔和很多很多，本來就是『可愛臉』... ...這是第101個人這樣說我了，雖然我總是想以那一號表情展現我的知性氣質的。看來大家都比我認識我自己。謝謝你們無條件的喜歡著我，聽我說話，謝謝。

(剛和M講電話，才短短一周的時間，M家就發生好多事情，M和我說：現在只要是錢能辦到的事情都是小事情。於是，我打電話要帕比明早八點就把我挖起來，不要讓我睡到中午糜爛度日。帕比為了吃好吃的早餐滿口說好，雖然我們有好幾回都一起睡到吃早午餐的時間，但還是希望明日能過著三餐正常進食的生活。我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單純，很難想像M要照顧那麼多人的日子，他真能吃苦也很能排遣自己的情緒。他從不會把他生活裡的不如意發洩在我們身上，太強了。)

以前人家拿個人檔案讓我填寫，遇上了有沒有寵物這欄，我都會填『有，是小孩。』是小帕比。前年，我最沮喪的冬天，帕比要去香港玩，把她的吉娃娃託我照顧。向來不愛寵物的我勉為其難的答應幫她照顧。小小一球肉呼呼的狗兒，寒流天抱在懷裡，比暖蛋還暖，爲了抱起來香香的，只得學著幫她洗澡，就這麼把屎把尿的顧了一周。竟也玩出感情來。這隻被帕比寵壞了的吉娃娃超會撒嬌的，動不動就跟我們ㄋㄞ著要抱抱，我們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，若不抱她她就一臉無辜樣的偎在你腳旁等你抱起她來。有時她會翻過身來要你跟她玩，常常逗得向來很ㄍㄧㄥ的我母愛大發的跟她玩了起來，太可愛了。下周，帕比要去澳門玩，又把這小狗兒抱來。我抱著她看電視，寫網誌，她就這麼在我腿上呼聲如雷的睡了起來了，是吉娃娃裡神經很大條的吧。因為她，我認真考慮養隻小吉娃娃來玩。

我從未真正離開過校園工作，所以每年的年終都是差不多那個模式的飯局，這幾年我成了我們團隊裡的邊緣個體戶，更沒去參加年終的忘年會了。但今年不同，帕比的媽邀了我們一塊兒參加他們的員工尾牙，我和M說今晚我們要去參加員工尾牙，M呵呵笑說：妳們算哪門子的員工啊... ...呵，保母兼伴讀啊。我們老老少少約一車，正要出門時，才下班的老妹一通電話回來確認，問有沒有要帶些什麼伴手禮？我回帶什麼伴手禮啊？老妹驚奇的問我都沒參加過尾牙嗎？有些公司的尾牙會有帶伴手禮交換的習慣喔。是嗎？我沒參加過民間企業辦的尾牙，管他的，就去了再說。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民間企業辦的尾牙，真好玩！他們吃飯和摸彩之間穿插了好幾個小遊戲，都很有趣，很久沒有醬放鬆放空，輕鬆開心的吃喝玩樂了。今天非常開心快樂！

好多年沒見過V了。最近V又出現在我的生活裡，約了我幾次飯局，都被我冷冷的拒絕。但昨天我改變了我的態度，答應了她，她說好想再跟我去看電影，我說不如去花博吧！我非常期待長假到來後的花博會。每回和V聊天都會有甜甜的感覺，因為她是個嘴甜人美的妞兒。若遇上了感覺對的人，她會很直接的表達她對對方的喜歡。早些年我很抗拒這種感覺，當她靠近我時，我總會講些反話，或傷人的舉止。昨兒聊地開開心心的時，她忽然冷不防的拋出一句：你知道嗎，那時候我常為了你回家偷偷的哭耶，你知道我很在乎你嗎？... ...呵，知道啦，我這麼些年來經歷很多，改變很多，很謝謝你們來愛我。甜甜的V會給人疼愛的幸福感。和她說最近我職場發生的點滴，問她還記得S嗎？她立即回：你那個漂亮的好朋友嗎？... ...『漂亮』，連妳也覺得她漂亮嗎？嘴甜機靈的小妮子馬上接：當然你是第一美啦。呵，我不是那個意思的。一直以來都有人說S正，我卻沒感覺，大概以前太靠近了，我都很專心在跟她說話和聽她說話，我其實沒有真的打量過人家。直到那天開會，她坐我正對面，霸氣十足的羅列陳訴，我才發現，天哪，這人真美！她的美中揉雜了一股帥帥的英氣。我竟然一直沒發現我身邊有一個降美的朋友，我這些年來眼睛倒底長哪兒去啦？V嘖嘖搖頭的表示她知道我的，當年看人永遠只有那一號表情。哈，我真的改很多了，以前像仙子一樣，不太吃正餐以外的東西，現在可糟糕的大腹便便的。V說她抱過我的小蠻腰，嘖，雖然我忘了是何時被吃的豆腐，至少V可以證明我真的也曾經美麗窕挑過的。

我和S吵架冷戰了快兩年，當時引爆點是為了Y，我幫Y講了話，卻引來S莫名的說：我責備她。我當時不甘示弱的不知又講了什麼，就這麼的我們像滾雪般的翻舊帳吵得不可開交。於是我們進入冷戰期，我為此曾沮喪了一段時間，那時F問我，我是否愛她？我屁聲連連的氣憤否定。後來我跟J講了這件事的始末，J搖頭嘆氣的說：拜託，你實在是太不懂得見人說人話，見鬼說鬼話了。她在吃醋你聽不出來嗎？就好像一個男人稱讚別人家的老婆好是一樣的啊！你跟她說Y對你很好，很照顧你，她其實在告訴你，她也對你很好，很照顧你啦。這個時候你要安撫她，幹嘛真的跟她吵啊？... ...是嗎？後來的又後來，這幾年下來，我已經不再會意氣用事的要去和人拚輸贏了，才接受了S不斷跟我示好的舉動。原諒且讓那些裂痕過去。也才發現原來這我一直覺得強悍的傢伙，一路走來其實是我在罩她幫她善後的時候比較多。到前幾天才感覺到，原來她在跟我求救，在跟我撒嬌... ...原來如此。好吧，如果說是愛也沒錯，終於我懂得有種愛是昇華的。很高興真的有一個可以一起一輩子的朋友了，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『朋友是一輩子的』這句話，現在我終於開始相信了。

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放開心懷地笑了。今天最小的妹妹文定，一早就出發到小叔家觀禮。叔、伯、堂兄弟姊妹齊聚一堂，小堂弟向他們花蓮的親友介紹我時說：「這是大姊。」我好開心！我們是兒時的玩伴，我是兄弟姊妹裡最長的，我常帶著他們〝探險 〞去。有時穿過眷村爬山，有時大隊遠征烏龜公園。或者仗著年紀較長，歌仔戲、連續劇、卡通看得較多的優勢，自己當起導演來。誰演鐵雄、誰當大明和珍珍... ...或者自己作威作福當起武則天。兒時老家附近仍是ㄧ片田野，而有塊正開發蓋大樓的工地，施工造成一窪池塘。有回我又帶隊看池塘裡的小蝌蚪去，看完轉身離去，行至半途點了蘿蔔頭人數，不對，少一顆。直覺他在池子裡，憑第六感到老弟掉下去的點伸下在路旁撿的竹竿，老弟果然抓住了竹竿給我拉了回來。這件人命攸天的事，至今爸媽長輩們無人知曉，就我與這些兄弟姊妹們知。... ...這些兒時的點點滴滴，隨著我青春期的到來而結束。我開始進入了拚命追趕著什麼超飆速爭戰廝殺的人生。我在跌宕起伏的悲喜哀樂中遺忘了我的小時候、遺忘了被愛的感覺。今天難得的我們能齊聚一堂，看著小妹在台上說出謝謝叔叔嬸嬸栽培拉拔的話語，眼眶不覺跟著潤溼。跟著去敬酒，好些小時很愛跟在他們身旁的長輩們，我有多久沒見他們了？頭髮都花了... ...這個以前帶我們去過故宮、那個以前到過他家過夜住宿。我一直在追尋愛，今天驀然回首，才發現原來「幸福的青鳥」一直在我身邊。我好像有力量和這個世界和好了！我感受到愛了！原來愛一直都在！嬸婆、婆祖我好想妳們！

今晨上教會去。我的心神頗平靜的聽了長老的講經「該撒的物當歸給該撒；神的物當歸給神。」蠻喜歡在那當中講話的感覺，當在分享、祈禱或代禱時，即使是拙口笨舌的表達，大家也專心靜默的聆聽你。我也喜歡聽長老、牧師他們極嫻熟  神的話語，那種已經把  神精深典雅的智慧話語融入自己生命裡的解道。在這樣的磁場裡，人會跟著靜定下來。聽完講道後的愛宴我未參加。我找了M和小羊咩去幫我看看我的新家，給點裝潢的建議。這回換我帶他們吃我們這附近較知名的食館。也帶他們繞繞我喜歡走的河濱步道、綠公園。小羊咩盪鞦韆、我和M坐在公園長椅上對著被夕陽灑上一層粉的金柳，隨興的閒聊... ...  這種平靜安和的感覺真棒！我終於為我自己停下來了。不再惶惶不安的追逐移動，該當安息的時刻便該休息。我祈求上蒼，讓我的身體復育如母親初生我時的淨潔有神！

「只要你尋找，就必尋見」，人一旦起心動念了，便會朝著那個方向前進，我的「房事」再度印證這話語。昨兒一早，M便約我下班到他家看寄養他家的貓兒「ㄎㄨ ㄎㄨˋ」，也看看他花了整個秋天進行的房室大改造。我喜歡M家。M是非常投入、用心經營家庭的好太太、好媽媽、好主婦。和我一樣，平常的周休只喜歡宅在家裡。所以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：把家佈置的讓人不想出門的願望。每回到M家，人就是會變得輕鬆自在。一是因為窗明几淨、適合談天、閱讀的寧靜居家空間。一是友善熱情的小羊咩。還有就是M總會帶我去吃料好實在的小吃。昨晚，照例，又讓M破費請了一頓，這次是生猛鮮甜的〝蚵仔餐 〞。開心飽餐後，把M按照自己心意精心佈置的歐風居家生活，由一樓至三樓細細參觀過。M便領我上網瀏覽給他許多佈置靈感的好站『寶哥的家』。小羊咩一旁練琴，M則在起居室和友人講電話。有時我會覺得M比我的姊妹跟我還親。曾經喜歡他家喜歡到問他多餘的空間願不願意分租給我。看過M的巧思後，回家和老媽述說昨晚所見。本來就盤算著買房的我們，也在這個秋天開始了尋覓的功夫。我們以我們的家為中心畫圓拓展出去。在我人脈豐富的老媽的庇蔭下，我並沒有像大家買房的經驗一般，周周看房，把看房當周休二日的休閒消遣。我很快地就覓得了我安身立命的桃花源。就在今日我定下了我的桃源居。我喜歡她『大隱隱於市』的調性。老爸說：「福地福人居」。我想是的。我是有福之人，背後有對看似柔弱卻很強韌的父母在罩著。我像一輛一直追趕著什麼的快捷列車，奔馳到了一個讓我'激唧錙鎡'該嗄然停下來的點了。我從沒深刻思考過我會在哪兒落地生根？直到開始尋找後，我才發現我對我的家、我的故鄉有著深深的眷戀。M的家很美好，但我的最愛仍是我的家鄉，因為我喜歡的人、我愛的家人都在這兒。

英姐跟我說了這句撼動我心的話：「再也沒什麼東西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了！」我整個人醒了過來，也因此我獲得了安眠。失去其實是得到的開始。若非這段日子深陷情緒泥淖，我不會學會被愛，再由被愛學會愛人。原來愛也需要學習感受，愛真的要謙卑柔軟。好好愛自己，回頭做真正的自己，自在自適的自己。

昨晚又跑去打擾M了，主要的原因是這期的業績不佳。業績不佳有ㄧ個很重要因素：我的情緒一直處於低潮點。悶到爆！如果可以的話，我還真想破口大罵這些沒心沒肝、自以為自己絕世聰明、自以為重要的大頭鬼。但是我只能跟M和P碎碎念。念到午夜子時羊咩咩都呼呼呼了... ...所幸就睡那兒了。感覺好安全、好溫暖。好久好久沒蓋到M家那種不會糾成一團舒適的被子了。好久好久沒有安安穩穩的睡到天亮了。羊咩咩熟睡的輕呼，讓我很安心的睡去。我需要睡眠，我才有力量去衝業績。